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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九章

 

场,李忘生略一思索,便捡了些纯阳刀宗相关的话题与他闲聊。

莫铭对他并无隐瞒,有问必答,一来他已知晓宗主对这位掌教的看重,二来李忘生问的很有分寸,并不涉及刀宗机密——虽然他也不觉得刀宗有什么不可对人言的“机密”——一来二去,倒也算得上相谈甚欢。

但这一幕落在提水赶回来的谢云流眼中,就不怎么让人愉快了。

“你不是口渴吗?说这么多话不难受?”

他边说边走到两人身侧,将水囊递给李忘生:“喝。”

“多谢师兄。”李忘生接过水囊,饮水润喉,耳闻谢云流询问他二人在聊什么,随口道:“有些好奇这十年间都发生了什么,便想问问知情人。”

“哦?我也好奇。”谢云流见他不喝了,接过水囊拎在手里掂量,“都讲什么了?说说。”

“还未来得及讲。”

李忘生看向谢云流,见他十分自然挡在上风口,一头银发被吹得发髻散乱,额前更是碎发乱飞,忍俊不禁的以目示意船舱方向,“此地风大,进屋说吧?”

注意到他视线的落点,谢云流有些懊恼的抬手理了理乱发,见一旁的莫铭那头披发比他的还要凌乱,顿时心气儿顺了不少,点头应允:“走吧!”

莫铭:“……”

三人进了舱中,关上舱门,光线顿时暗淡许多。好在粗布油纸窗纱虽然透光度差,外面却是光线充足,照入屋中还算明亮,倒也不必额外点灯。

舱中没有座椅,李忘生本想邀请对方坐在榻上,却见莫铭十分自然的席地而坐,摆了摆手谢过两人好意:“我习惯了,李掌门不必介怀。两位想问什么尽可询问,晚辈定当知无不言。”

“就说说最近的事儿吧!”见他还算乖觉,谢云流总算觉得对方顺眼几分,随意提了个话头,“我是怎么回纯阳的?我们身上这股力量又属于谁?怎么来的?”

莫铭想了想:“这就要从那位来自渤海的月泉宗主说起了。”

而后两人便听莫铭干巴巴的将谢云流三斗月泉淮的往事讲述了一遍。

莫铭这个人,着实不擅长讲故事,张口平铺直叙,闭口然后后来,间或插上两句令谢云流脚趾抓地的宗主武艺超群、神武非凡……诸如此类,总之听来滋味难言。

谢云流听了片刻大感不耐,只觉这小子讲故事的水平实在太差。反而李忘生听得津津有味,不时还问些细节。待得知谢云流最后亲自前往华山,与纯阳六子一起结下天道剑阵诛杀月泉淮守护龙脉后,眼中更是异彩连连:

“师兄果然心系纯阳,此役多亏师兄归来,否则我等身陨事小,龙脉受损事大,若真被那人得逞,怕是无人能挡这魔头了。”

谢云流却很不喜欢他这说法:“谁说你身陨事小?李忘生,这句话给我收回去!你若身死,纯阳怎么办?”

“个人生死,岂可与道义相提并论?师兄三战月泉淮,何尝不是出于此?无论是当年执剑道救人,还是如今回纯阳相助,皆为师兄道心之体现,忘生之道亦然。”

“谁和你说道心!”谢云流一把按住他的手臂,“我说的是你的生死!李忘生,如果我没能及时赶到,你当真要与那月泉淮同归于尽?”

李忘生一怔,讷讷道:“想来不至如此……”他毕竟不知道十年后的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准备,又是否确有把握,便只能依照本心推测,“就算有了意外,我也定会提前安排好纯阳诸事,不会影响纯阳的。”

——那我呢?

谢云流攥紧他的手臂,这句话已到嘴边,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:李忘生以他执剑救人相比,他根本无法反驳——他在救人之时,甚至不曾考虑过提前安排诸事,反而累得师父师弟操心善后——又有何脸面问出这句话来?

“李掌教的确有提前安排,听说是让金虚真人暂代掌教一职,而宗主亦提前做了准备。”一旁的莫铭并未察觉两人间的古怪气氛,神色自然的揭了谢云流的底:“我们出发前往纯阳时,宗主便将宗门诸事交给浪游刀主与流芳刀主,‘披星’‘戴月’‘麒麟’三阁各司其职,早已做好短期不归的准备了。”

谢云流:“……”虽然不知道那些人都是谁,但听起来还挺周到,就是有种微妙的怪异感……他偷眼看向李忘生,见后者神色淡淡,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,又有些不爽:

——我真的离开纯阳开宗立派了,你就没什么别的想法吗?

李忘生这会儿倒还真没什么额外想法,毕竟对他而言,刀宗立派早已是既定事实,无法改变,诸般想法俱都压在心底,更不可能当着师兄与其门人的面表露什么异样来,神色自然的继续问道:

“按照少侠所言,结阵后我与师兄内力耗尽,丹田空虚,急需闭关恢复,又为何会乘船前往少林?”

莫铭摇了摇头:“晚辈所知有限,只知道两位身上的古怪劲力会消磨自身内力,需得请少林高僧出手化解,但具体如何化解就不得而知了。”

谢云流皱眉:“去少林有官道通达,为何我二人要走水路?”

莫铭诚实摇头:“我不知道。”

“那去少林寺找谁?”

“呃……”

“啧!”谢云流不满,“一问三不知,你跟来干嘛?”

莫铭有些赧然,轻咳一声:“我与清虚真人商议过后,便想着以防万一,才守卫在旁。”

谢云流不屑哼道:“多事。”

这人的出现,时刻提醒着他已非纯阳中人、外出开宗立派的事实,每思及此,谢云流的心情就格外恶劣,实在不耐与他相处,草草问了几句,便将人打发离开了。

待舱门重新闭合,李忘生才看向谢云流,满脸不赞同:“莫少侠也是一片关怀之心,又是师兄的门人,师兄何必如此?”

谢云流烦躁的抓过他的手指把玩:“我的实力还没退步到需要个刀崽子操心的地步。而且他讲故事的水平太差,听他讲了一遭,重点没多少,我都快听睡着了!指望他讲古,倒不如先多听你讲讲这些年所发生之事。”

“师兄想听什么?”

谢云流想了想:“你昨天说,我二十年前回返纯阳宫,拿了剑贴就走,是怎么回事?后来我又为何选择开宗立派,而非回归纯阳?总要有个诱因吧?”

李忘生忆及往事,薄唇微抿:“当年之事一言难尽,记忆回归后自会想起,师兄何必急于一时?”

谢云流轻哼一声:“我知道你在有意隐瞒我些什么,一直顾左右而言他不愿说清,也罢,那些记忆我早晚也要自己想起来,你不想说我不勉强你。左右将到潼关,等下了船,再一遭同你算账不迟!”

船至潼关后,一行三人下了船,途中瞧见那挂了一身宝剑的纯阳弟子时颇为诧异的看了几眼。后者觉察到他二人视线,面露戒备抬眼望来,待瞧见谢云流身上的纯阳道袍时神色稍松,向着他们拱手行了一礼,便先行离去了。

谢李二人对此并未在意,径自雇了辆马车前去附近镇上落脚,休整一夜后,第二天一早去驿站雇了三匹快马,踏上了前往少林的路。

从潼关前往少林,快马赶路也要六到八天,又临近十二月,天寒地冻,纵马疾驰时更是难熬。好在三人都有内力护体,倒也不惧严寒,兼之长安到东都沿途有不少驿站小镇,三人白日赶路,入夜投宿,疾驰五日后,便风尘仆仆到了东都洛阳。

洛阳距离少林寺只有一两日的路程,倒是不必心急了,因此三人商议过后,决定先在洛阳歇脚,休整两日再前往少林。

顺便恢复这几日赶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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