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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9节

 

更不愿她给他心软与怜悯。

脖颈忽被勾住往下压。

轻柔的吻像春雨潜入暗夜。

阿姒勾着他脖颈,踮起脚与他唇贴着唇:“若只喜欢兰芝玉树的挺拔仙姿,而刻意忽视生于土壤之下、不见天日的根须,又岂能算得上喜欢?你的过往是你的一部分,我都想知道。”

从前她惧于他的深不可测,看他便如看待漂亮却危险的罂粟。

如今窥见他的过往,才知一切并非本性,都有迹可循。

他的偏执和城府,同她的谨慎狡黠一样,是助他们抵御危险的刺,却也常会使亲近之人望而却步。

阿姒抬起下巴,又吻了下他:“你说得对。我们两人的确很像。”

晏书珩深深看她。

他扣住她脑后,俯身回吻。

吻顿时变得一发不可收拾,令人窒息,更令人沉醉。灵魂都似要通过纠缠难分的唇舌融为一体。

长长一吻后,青年抽离。

他贴着她微肿的唇呢喃:“现在阿姒可愿唤我夫君?”

无他,只是想再听一听。

阿姒启唇,刚要唤出口,妙目流转,话也换成了别的。

“男未婚女未嫁,成何体统。你先设法哄我嫁你再说吧。”

晏书珩眼底流动着微光。

“数月前长亭送别时,阿姒说的答案可寻到了,是否愿与我说来听听?”

“寻到了。”阿姒脸贴着他颈窝,“因为你我两情相悦啊。”

晏书珩抚着她发顶:“可阿姒不喜欢世家,更不喜欢权势之争。即便我可以仗着你喜欢我而把你留在身边,却也怕你有朝一日会后悔。”

“不,我想通了。在阳翟的城墙上,我便彻底想通了。”

阿姒把玩着他玉雕似的喉结,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。

“未失忆前,我厌恶权势,是因幼时自由惯了,认为权势和自由相悖。后来失忆时流落上庸被权贵欺凌、想查明父亲遇害真相而处处掣肘时,我才明白有时权势便意味着不受约束。

“但那时我仍是厌倦权势的,认为它是万恶之源,高位者用权势欺凌弱小,心术不正者为了权势残害血亲,无能为力之人因权势不得自由……

“可直到站在阳翟城头,看着流民被胡人残害却无能为力,还要借周乾的势力救下流民时,我才彻底明白,其实权势本身并无过错,有了权势,还可以对抗更多、弥补更多遗憾。”

她抬起头,凝视着晏书珩的眼眸,眼眶有些发酸:“所以我回来了,不仅因为我喜欢你,更因为我们如今有着一样的领悟。由此我相信你,相信你将来不会因为权势而负我。

“在这个世上,再难找到第二个与我如此契合的郎君。”

晏书珩一字不漏地听完,

什么甜言蜜语,海誓山盟都止于唇边,他与她额头抵着额头。

“阿姒,谢谢你。”

阿姒用鼻尖一下下轻蹭他鼻尖,玩了会,俄尔低语。

“往后,别再骗我了。”

“我答应你。”

他们抱着彼此不约而同地笑了。

大敌当前,连温存时都需在心里放上个滴漏,计量着时刻。

静静相拥须臾,破雾来报。

“敌军有异动。”

二人匆匆离了小院,速速返回营中,晏书珩带阿姒一道登上城墙,城下黑压压陈列了两方人马。

是羯人,还有北燕。

城下, 大兵压境。

黑压压的兵马涌来,如同雷雨之际翻腾天际的黑云。

殷犁瞭望远处,沉声道:“北燕来势汹汹,竟只派了两万人?”

晏书珩沉思片刻:“北燕太后与羯人素有往来, 慕容凛要想复国, 先夺北燕政权, 再取洛阳最稳妥。他奉北燕王庭之命出兵却又留余地, 许是想以最小的代价离间太后与羯人,并趁羯人攻打大周、无力支援太后时篡权。”

这两万兵马虽不多, 但也足以对他们构成威胁。

晏书珩转向阿姒, 毫不掩饰眼底的爱意和赞许:“在阳翟时, 阿姒就曾用计让周仆射主动下令开城门救流民,如今阿姒可有何法子?”

听闻此话,殷犁诧道:“难怪!周仆射和阳翟城主一个老奸巨猾,一个贪生怕死, 我还纳闷他们如何肯迎敌收容流民,原是你这丫头出谋划策!”

说起阳翟, 阿姒想起那死于怀中的少女,仍觉遗憾。

“但他们还是死于守城。”

“非也,非也。”殷犁望向城下千军万马, “任由百姓遭外敌屠戮,和百姓自愿舍命拱卫国土,二者大不相同!你已尽力,军民为守城而死,是时局使然。况且, 要是女郎不曾救下这些流民,大周从此都会被后世耻笑!”

这些话解了萦绕阿姒许久的郁结, 眉头缓缓舒展。

殷犁又转身,对她郑重行了个武将的礼:“我曾一度认为士族皆懦弱,今日才知是我浅薄。士族中有晏中书和女郎这样仁义的后辈,大周也还有救!当初幸得二位相劝,否则我殷犁只怕还沉浸在愤懑中,当个不思报国的山贼。

“殷犁在此,谢过二位!”

阿姒受了殷犁的礼,又郑重还他一礼:“我不过是动动嘴皮子,出了点主意,真正守护国土的,是万千将士和百姓,是将军这样的义士。”

殷犁大笑:“你这女郎忒会说话,心眼也足,你俩啊不愧是夫妻!”

“殷将军谬赞。”

晏书珩谦虚接话,笑意煦煦,显然对殷犁口中的“夫妻”很满意。

阿姒笑着看他一眼,话归正题,观了一会战况,问二人。

“北燕人此次用兵保守,我们是不是可以利用这点来离间他们?”

晏书珩望向后方的北燕人马前方,看到一个熟悉身影。

他笑了:“莫不是美人计?”

面前的美人妙目流转,不冷不热地笑道:“便如晏中书所愿吧。”

这一战打了数日仍难分胜负。

羯人此次派出的将领是石逑,素以残暴闻名。

初战偃止。羯人在城下叫嚣,周军未再迎战,石逑舔着刀尖嗤道:“那殷犁原来也和南周人一样胆小!在阳翟时,我派人当着他们一个个杀掉那些流民,那些汉人屁都不敢放!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才开城门救人!”

身旁戴着面具的将军蹙了下眉,远眺着城头,并未言语。

石逑颇不满:“少将军出兵增援,但这数日里却只跟在我军之后,你们慕容王爷的诚意,就只有这些?”

清越却沁着寒意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:“照将军如此说,我的兵马当冲在阵前,那么,夺得临颍后——

“此城归将军,还是归我?”

石逑对这位据称是慕容凛义子的元姓少将军不甚了解,但因他初出茅庐便从他堂兄石嬴手中夺了封丘,不得不忌惮。他夺颍川是为了建立威望,而不是为了拱手与人。

想明这点,石逑压下不满。

议过事,各回营地。

少年将军摘下面具,面具下露出一张清俊但冰冷的面庞。

正是奉父命出征的元洄。

心腹急上前:“少将军,适才营外有人用箭射来一封信。”

元洄眉心凛起:“信呢。”

心腹递上信,元洄目光在信封上停顿须臾,眼前浮现远眺城楼时所见的两道熟悉身影。

拆开信封,其中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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