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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2节

 

他打了败仗,懦弱地跑走了。跑走时,还不忘把“沉庵”那一页带走。

沉庵是她第一个恋人,也是目前为止,她最爱的一个前男友。

他们何时相识,相处多久,有多少人见证过这段恋情,对此蔡逯现在一清二楚。

他心里难受得要死。

他想起之前,他向大家炫耀:他有个完美女友。

可蔡逯从没想过,为什么她会那么完美,完美得甚至像个假人。

之前,她善解人意,从来让他先去忙,她会乖乖等他。是哪怕他说会很晚回去,她也会回,多晚我都等你。

之前,她温柔体贴,在他发烧时不敢眨眼,生怕错过他的任何一处反应;热情真诚,用最坦荡的语气,用最直白的话语,用最主动的姿态,亲他吻他。

难怪她总错喊他“沉庵”,难怪她完美得像假人。

是因为,她的怅然若失、烦躁不安、惊慌失措,她那一半不完美的真实,都被那个叫沉庵的道士带走了,留下的只是一个“完美”的壳子。

而他,天真以为她的完美是浑然天成。

雨水将他打得浑身湿透,他挂着空档,脖侧还有她种下的红痕,手腕上还有勒出来的绳印,看起来还与她十分恩爱。明明他的身体告诉他,他们的关系已经缓和下来了。

可就在刚刚,他们之间爆发了一场,几乎是认识以来最严重的一次争吵。其实都没吵几句,他气得说不出话。她很无所谓,摆明了不在意他想说什么。

现在,他蹲在道路牙子边,想起她的反应,心里的委屈升到极点。

前男友们是事实,他虽震惊,但最在乎的却不是这帮男人。

他最在乎的是她的反应。哪怕她服个软,说她错了,抱歉,他都不会这么气愤。说不定她再撒个娇,他可能就原谅了。

毕竟那些都是过去,现在,他的确是她的“唯一”。

只要他们的恋爱关系没有中断。

他原本不想那么狼狈地跑走,起码要站起来跟她理论几句。

可摧毁他最后一分意志的,是她说:“烦死人,早知道年后就该立马分手。”

“年后立马分手。”

那个时间点,蔡逯越来越爱她,越来越丧失理智时,她却是越来越厌倦,甚至早就有了分手的想法。

真是可笑啊。

在他还反复回味那个令人沉醉的夜晚时,说不定她早就把分手时要说什么话想好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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蔡逯在路边蹲了很久,腿脚发麻,他就坐到一块石头上面,垂头丧脑,不知在想什么。

越过这条路,在他身后是一条运河。

此刻那条素来平静的河面上,落着狰狞的雨珠。他仿佛成了河里的一条鱼,被雨点打得喘不上气。

路上人很少,仅有的行人也是身披蓑衣步履匆匆,很着急地走,毕竟大家都知道下雨要往家里跑。

只有蔡逯一动不动,与行人形成了鲜明对比。可仔细看,他分明是在颤抖。只不过他的颤抖都被厚重的雨幕掩盖住了,令他看起来,仅仅是像坐在路边睡着了。

有个好心的大哥还以为他是喝醉酒的流浪汉,就把蓑衣解下,披到他身上。

“兄弟,以后少喝酒。喝醉后就爱胡思乱想,容易想不开。”

闻声,蔡逯艰难抬起眼。

他看到这大哥露出一口白牙,朝他笑了笑,之后就撑起伞离开了。

其实今日他滴酒未沾,可却过得非常失意。

想起下晌在客栈的时候,她格外粗鲁暴躁,根本不在乎他的感受。

他是没心情做这事的,而她看似热情,其实也没多少心情,因为她只把这事当在发泄情绪。

或许她自己都没发现,其实她认真不认真,通过一个细节就可以看出来。

认真的时候,她会把头发盘起来,譬如第一次那晚。她说头发来回甩会很碍事,所以会利落地盘起头发,之后继续鼓捣他的身体。

今日,她没盘头。只是拽着他的头发,让他被迫抬头,仰视她。从床头到床尾再到地上再到窗边,她拽得他很痛。

他没有抗拒,他还以为,那是她在乎他的表现。

可后来她发泄够了,直接提裤走了,还对他说“给彼此个台阶下,不好么”。

而他身上这里那里都磨破了一层皮,现在痛感后知后觉地传遍全身。

易灵愫,你弄得我好痛。

他有满腹委屈,却不知能跟谁倾诉。

蔡逯还是没有走。

依旧待在路边,淋着暴雨。

他在等她出来追他,在等她给个解释。

等了很久,很久。

她都没出来。

就连萍水相逢的陌生大哥都知道宽慰他一句,但与他朝夕相处,甚至同床过不知道多少次的女友却不知道他在淋雨受苦。

最后,蔡逯叫来了车夫。

车夫知道的事可不算少,现在一看蔡逯这样,就知道他跟女友又闹了矛盾。

哪怕暴雨如瀑,车夫还是扯着嗓子安慰,“衙内,乐观面对一切!”

蔡逯坐在马车里,裹着毛毯,一脸苦笑。

车夫是了解他的女友是怎样的一个人的。

某次他们在车上玩闹,她临时起了兴致,也不管时间地点,扯开他的外袍就开始鼓捣。

出来得急,她什么都没带,所以她说他身上,缺了些点缀。

然后她就让车夫停车去买,“喂,去给你家衙内买一盒珍珠。模样的话……能塞到嘴里就行!”

她要堵住他的嘴,因为路上他说错了话,惹她不高兴了。

车停在闹市里的一条巷里,很快,车轱辘就开始咯吱咯吱响。但凡有人从这里经过,一看便知车里是什么情况。

她不在乎。

不在乎会不会有人窥见,不在乎蔡逯会不会害怕有人窥见。不在乎倘若真有人看见,蔡逯会是怎样的身败名裂,京里人会是怎样高声议论这个八卦。

她不在乎,从来都是来了兴致,必须得手。

等车夫买来珍珠,掀开车帘就瞧见蔡逯的嘴傻傻张着,不敢合上。

因为她先前说:“珍珠什么时候能买来,你就什么时候闭嘴。”

这般场面,车夫目睹过不止一次两次。但过去俩人虽吵吵闹闹,不出两天就会和好。车夫以为这次也是,所以没太在意。

隔日,蔡逯起了个大早,或者说他根本是一夜未睡,成了最早到审刑院上值的人。

推开屋门,地上还摆着几摞没翻完的书,最上面那本叫《君子最大的美德不是竞争,而是宽容》。

所以他就要像个傻子一样,装作什么都不知道,还要倒贴赔笑,是么?

所以他就活该被骗,不仅不能计较,还要反过来安慰自己:哎呀,宽容她是一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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