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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

 

她们大约在歇中觉,就领着她先在园子里逛逛再去。玉漏,这位是于家三姑娘,素琼表妹。”

素琼点头致意,玉漏则福身还礼,起身眼朝旁边一溜,见池镜反剪着一条胳膊,并不看人。玉漏有点疑惑,自那夜他去吩咐丫头重新送饭未归,后头一连几日都不见他再来。难道是哪里得罪了他?思前想后想不明白,索性也不睬他。

倒是络娴不服气,叉起腰来歪着脑袋瞪他,“小叔,怎么,见着素琼妹子,眼里就看不见别人了?既如此,往后我们那里你也别去,去了我也叫你二哥打你出去。”

池镜忙打拱赔罪,口气有点哄她的意味,“哪敢呢?你们嫂子妹妹的在说话,我何尝敢插一句嘴?”

络娴把鼻子一皱,剜他一眼,“少来,不问你你还看不见我呢!”

素琼在旁见他叔嫂玩笑间另有一种亲昵,心内不自在起来,眼在他二人间睃了一睃。这二人皆没察觉,只玉漏看在眼中,笑着和她解说:“我们三姑娘和三爷自幼就熟识。”

经她一说,络娴适才觉得言谈之间有点不妥。可心想着素日和池镜当着阖家的面也是如此,连家人也不曾错怪什么,而今反要向个外人分辨,真是没意思。

因此只把这恼算在素琼头上,怪她端庄得跟个老先生似的,旁人稍微活泼些的,都给她衬成了不正经。

池镜进而向素琼道:“我们两家是世交,我自幼和二嫂的大哥要好,总往他们府上去,大家常一处玩闹。她虽自幼就和我二哥定了亲,可小时候谁懂这些?谁能想到昔日常拖着两条鼻涕虫的小毛丫头一长大,还真成了我二嫂了。”

正说着,络娴捏着袖口打他一下,“谁掉鼻涕了?!”

池镜歪着看一眼素琼,“你瞧,这样子还不是个毛丫头?叫我如何拿她当长辈敬呢?”

素琼掩着嘴笑了。

玉漏听他和素琼说话这口气有几分客气周到的意味,神色也不似往日那种倦淡疏离,倒有点庄重。心下明白,他对这门亲事多半是持着听之任之的态度,不见得多喜欢,但也不反对,没有私人的情绪与喜好,所以才不放任自己私人的态度。

她反而缓了口气,觉得还是有相当一部分胜算在。

又再说了几句,就各自分头走开了。玉漏仍和络娴往桂太太那头逛去,回头见池镜走远了,素琼也已折返回九曲桥那头,却在那岸驻足回首,朝池镜的方向看了一回,仿佛等着他回头看她一眼似的。

玉漏想笑,“等”有什么意思?多少女人这一身都是空等过去的?她和她们不同,“等”要么是她拿来敷衍人的情话,要么是她抛砖引玉的手段。

照高楼(o三)

因此这一向,池镜没来找,玉漏也不急,也不向络娴拐弯抹角打听,只管养她的病。别的都大安了,只肠胃还是拖拖拉拉不见好,如今还是只吃稀饭,清汤寡水的,没得又把人饿瘦了一圈。

桂太太一眼见到就觉得这丫头没福相,不大喜欢,况且知道她其实是凤家的丫头,凤翔的房里人,因怕人议论才说是凤家的远亲。

她虽不和络娴计较这说法,自然也不拿玉漏当什么亲戚看待,连个正经眼色也没给,只端着一碗药,看着碗里,用汤匙慢吞吞地搅着药汤,脸上有点烦嫌,“老太太怎么说?”

络娴没她示意不敢坐,立在跟前回道:“老太太说叫玉漏还跟着我住,正好我那丫头蓝玉出阁了,就将蓝玉那每月二钱银子放在玉漏头上。”

桂太太听见这话瞅玉漏一眼,“还说了什么?”

络娴想了想,老太太也没什么要紧话,只是粗略问了问玉漏家里的境况,听见玉漏她娘的娘家是句容县的农户,倒笑了笑。

“噢,说来也巧,玉漏她母亲的娘家和老太太祖上是一个田庄上的。”

怪不得呢,老太太这人谁猜得透?素日最恨人说起她的出身,她父亲是农户出身,全凭下苦力才供出他个举人,千辛万苦做了官,在他们乡下是了不得的事。可跟南京城这些达官显贵怎能比得?所以老太太做媳妇那些年,不论家里家外都看她不起,所以不喜欢人家说她娘家的事。

谁知今日又变了心情,撞见半个同乡,倒有点喜欢似的,真是阴晴不定。桂太太只得搁下药碗道:“既如此,就按老太太的意思,将玉漏姑娘安置在你院里,补蓝玉的缺。”

络娴笑道:“我原就是这个意思,玉漏能算会写,还能帮衬着我。”

这一下桂太太提起两分精神,重新打量几眼玉漏,“你会写字?”

不及玉漏开口,络娴先道:“何止会写字,是正经跟她爹读过书的。她爹是秀才,四书五经她都学过,很有些学问呢。”

桂太太乜她一眼,“又不是问你。”

玉漏接嘴道:“二奶奶过奖了,只稍微会写几个字。”

大奶奶翠华和四姑娘金铃皆在一旁坐着,金铃没旁的表示,也不说话,翠华却把眼在她二人身上斜一斜,笑道:“我们二奶奶不识字,想不到娘家的丫头倒读过书,真有意思。”

络娴看她一眼,很快恢复笑脸,“还有件事要回太太,才刚在老太太屋里,老太太叫把清明诸事都交我去办。”

这一项去年还是翠华在办,今年又变了,翠华不由得换了脸色。

不过变来变去,还是桂太太手底下得力,她倒没所谓,指了指翠华道:“你头一次办这事,多问问你大嫂,她比你略知道一些。”

翠华没应声,兆林上月的亏空还是她由这些事情匀出来的银子填补的,按兆林的脾性,哪能说省就省?下月照样还有那些亏空,如今手里又少一处进项,长此下去,岂不要拿她的体己钱来填房里的亏空?因此万分不高兴,心里暗骂着老太太,顺便连桂太太络娴也没绕过,一样骂她们。

络娴听不见,朝她笑笑,“少不得要常去搅扰大嫂了,大嫂可别嫌我烦。”

翠华皮笑肉不笑地歪在椅上拨弄茶碗盖子,“哪能呢,弟妹揽了这宗事去,我还轻省点。”

“好。”桂太太在上头点着头,很好,两个媳妇争来斗去,想方设法的把差事办好,功劳自然都是算她这个婆婆的。如今络娴手底下添一名“能将”,愈发能办几件漂亮差事了,不怕老太太不放心把家交到她手里。

她有意要向燕太太耀武扬威,吩咐络娴说:“领着去见过你二婶子吧,估摸着她也午睡起来了。”

叵奈燕太太见着玉漏,听见这些话,也不觉得怎样。给老太太阴一阵阳一阵地折腾这些年,她早把那当家做主的念头抛闪了,只盼着少出错,少叫老太太挑出刺来说,芦笙果然能当选晟王妃。

待芦笙嫁入皇帝家,那才叫正儿八经的翻身。她心里唯一还和桂太太相争的,是这门好亲事。不过这一阵二老爷那头又没提这话了,先时来信也只说了皇上问起他们家两位姑娘的话,并叫这头先不给两位姑娘议亲,别的都是阖家的揣测。

她正打算着这两日写信去问问二老爷,又有点犹豫。她那位丈夫简直不像个丈夫,就是从前朝夕相对的时候也一句私话没有,何况如今老天长地的隔着。说不定写信过去,他就回一句“勿揣圣心,勿生贪念。”

这是他的做派,她想着就笑了。

络娴不知她在那里呆笑什么,歪着眼窥她,“二太太想着什么好笑?”

“嗯?没什么,我想着你这表妹一来,如今家里就更热闹了。”燕太太回过神来,吩咐屋里的丫头,“去叫姑娘过来,她不是成日吵着要见见她二嫂家的妹子?”

不一时芦笙叮铃当啷地过来,一看玉漏穿戴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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