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61章
宁楚翊没有理会手持弓箭对着他禁军，只淡声道，“敢问睿王，您可有见到皇上的尸体？”
睿王眉头紧拧，他虽然疑心皇上的死，但还真没有看到他的尸体。在他接到消息，匆匆赶到宫里时，安贤妃正抱着皇上的尸体。
时而悲痛大哭，时而喃喃自语，若是有人靠近，她就大哭大喊。
据太医说，安贤妃是受不了皇上驾崩的打击，这才不许任何人靠近。
若是再受刺激，怕是会得失心疯。
睿王见安贤妃确实状若癫狂，也不好靠近。只匆匆看了看，得知太后昏厥，他又急急赶去了慈宁宫。
还没等太后苏醒，二皇子又一脸为难来找他。说是皇上驾崩太过突然，百官人心惶惶，只能请他出面震慑。
睿王也不想看到江山动摇，不得不一面安慰朝臣，一面帮着二皇子处理朝政。
再后来，皇上已经被装殓进了棺椁里。
二皇子目光从睿王若有所思的脸上一扫而过，转身逼视着宁楚翊，冷笑，“你说皇上还活着，那你告诉本殿下，棺椁里的是何人？”
宁楚翊直视着他，“问得好，皇上明明没死，在下也想知道是什么人死了还要给二殿下当爹。”
“你……”
眼看二皇子一副想拿刀砍了宁楚翊的神情，睿王当即抬脚走向棺椁。
挡在棺椁前面的十几个禁军为难地看向二皇子。
殿中百官面面相觑，就在大家都以为二皇子会让禁军拦下睿王的时候，却见他挥手示意他们让开。
睿王面上不显，心中却一沉。
没有了禁军遮挡，视线直直落向地面。
厚重的棺椁被砸成了大大小小的碎片，身着明黄色龙袍的尸体躺在上面。
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落到尸体脸上。
好巧不巧，一块木片挡住了面容。
睿王脚步沉重向前，蹲下。
缓缓伸出手。
殿内百官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睿王的动作，有人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。
谁也说不清此刻是什么心情，既希望皇上还活着，又觉得皇上的灵堂都搭起来了，此事未免太荒唐。
随着木片慢慢揭开，看到那张熟悉的龙颜，睿王悲痛地闭上了眼。
乱认爹
“皇上…”睿阳原本听了宁楚翊的话，心中抱了一丝希望。
可看到这张熟悉的脸，终是悲痛难忍。
宁楚翊目光定定地看着尸体，眉头紧皱。
脚一抬，向前走去。
四周的禁军纷纷看向二皇子，见他没有要阻拦的意思，只能围而不动。
宁楚翊在睿王一旁蹲下，用手把尸体的头颅扳过来，仔细端详。
睿王嘴唇翕动两下，一句“不可对皇上无礼”的话已经涌到了唇边，不知想到了什么，又缓缓咽了下去。
宁楚翊眉头越皱越紧，他原以为这尸体的脸之所以跟皇上一模一样，是戴了人皮面具。可他检查了一圈，却并没有找到。
想了想，他用手在尸体的脸上用力搓了搓，又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指。
都干干净净的，显然这脸上也没有化妆。
睿王一直看着他的动作，见他眉头紧皱，显然事情跟他预想的不同。尽管二皇子说宁国公府谋反害死了皇上，但他私心里并不相信。
宁国公父子又不是疯了，怎么会为了扶持腿有残疾的三皇子，杀了皇上。
再说，宁楚翊的身世他大约也知道一二。他年纪轻轻就能靠自己的能力升到锦衣卫指挥，可见并不是什么蠢人。
自然知道杀了皇上，对他没有丝毫益处。
二皇子的说辞，根本就经不起仔细推敲。
睿王想到最近朝堂上的暗潮汹涌，相比宁楚翊谋反，他更相信是二皇子为了争夺皇位，暗中对皇上下了手。
虽说古往今来，为了那把龙椅，天家之间互相残害的事情屡见不鲜。但睿王还是不希望重昭朝的江山，落到二皇子的手里。
他扫了一眼宁楚翊，见他在检查尸体的手，犹豫了一下，还是缓缓站了起来。
“二殿下，可否请陈太医过来一趟？”
睿王身份尊贵，以前也曾经随皇上上过战场。就算他此刻没有身穿王爷补服，只是一身素衣，就这么静静地负手而立，通身气势也不容人小觑。
睿王虽然没有明说，但他要陈太医过来，就说明他相信宁楚翊那个杂种的话。
二皇子心有怒气，但他还没有坐上那把龙椅，若是此刻跟睿王翻脸，实非明智之举。
余光看到侧边那人微不可见地朝他颔首。
二皇子忍下怒火，换上悲痛的神情，沉沉叹了一口气，“皇叔，侄儿明白您的心思，我也不想相信父皇不在人世了。可是……罢了……”
二皇子一副不忍心再提的悲痛，转身吩咐身边跟着的太监，“去请陈太医过来一趟。”
“是，殿下。”
太监刚转身走了两步，二皇子又把他叫住，“除了陈太医，看看还有哪些太医在当值，一并叫过来吧。”
睿王淡淡看他一眼，虽然没有说话，眉头却微不可见地皱了下。
他让二皇子把陈太医请来，也存了试探的心思。
要是他拒绝，那说明尸体真有猫腻。
可他这反应——莫非那具尸体真是皇上？